好久没写,手生。

[树洞番外]浩哥再爱我一次(中)

>标题严重OOC


>BGM:画皮 《倾尽泪水的诉说》


>>>诚如 @秋悲仍在 所言,上一章的结尾过于粗糙。于是重新修订,改了上一章剩余两节,权当前情提要了。之后可能仍会出现钻过去重改的情况,还希望各位读者理解。=0=






13


 


浩哥的朋友们都叫他单字一个“浩”。


尽管是西方人习惯的叫法,罗宏明还是吃起了奇奇怪怪的干醋。


毕竟我也才只叫“浩哥”而已啊!他忿忿地腹诽,顺手把一坨烤肉插到辣椒酱里狠狠地一蘸,塞进嘴里。


结果辣得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

 


他透过有些模糊的视线,看着桌上这些人,他们都是浩哥要好的朋友。


那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,是日本人,叫休二。操着口音浓重而流利的英语,话多得不行。


坐他旁边的,是粘着他浩哥,企图霸占浩哥身边空位失败的白人兄弟。准确来说,他是一位中美混血,长相很漂亮,眼睛里带着一种天生的侵略性。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很难听,所以只准别人叫他的姓,Millay。


Millay被浩哥赶到隔壁之后,不服气地烂着一张脸,灌了坐在浩哥旁边的他好几杯酒。


他也毫不示弱,一把接过杯子,空肠下肚。


大家刀叉都没还动,就眼看他俩打响世纪大战。


每喝一杯,浩哥都会有些紧张又不敢完全地瞄他,到了第四杯,终于忍不住,拦下Millay。


他倒是大口爽快地干完,一股脑地吃起菜来。


 


而这时,Millay则抢在浩哥之前,把纸巾递了过去。


“能不能吃辣啊你。”Millay一口抑扬顿挫的中文,“还是想让人心疼你?”


他一梗,一句“谢谢”憋在牙关。


这纸巾,拿也不是,不拿也是。


 


正犹豫间,一道柔和的力度遮过眼。纸巾轻轻牵着,小心而细致地,点在他的眼周。


后背也抚上一只手掌,一下一下,轻轻地拍着。


 


“说什么呢。”浩哥的声音就在耳边,这句是对Millay。


“没事吧?”这句是对自己。


 


气流绕过耳蜗,窜进全身的神经里。


他挨近浩哥那边脖子上的肉已经全部麻了,背上也好不到哪儿去。


他压下这丢脸的心跳,局促地摘下浩哥的手。


 


“没,没事了。”


指尖交缠,分开。


 


“你是谁啊?”Millay捏着纸巾,不依不饶。这句英文带着很大敌意。


“我……”他要回答,然而又是语塞。


说什么好?浩哥的同学、室友、朋友,还是……


 


没想到浩哥却替他接了口——


“他就是明明啊。”


 


“原汁原味地从名字里拆出来,恋人的叫法。”浩哥在帖子里这么说过。


手上被浩哥碰过的地方,现在突突地胀。


 


席间一时安静了几秒,休二突然投来会心一笑。


“我猜对了,”他把Millay拉回来坐好,很是得意,“这位朋友和画上的人一模一样喔。”


其他人经他一点,纷纷反应过来,求解的目光汇集到浩哥那里,后者只泛起笑容,不置可否。


一瞬间,朋友们炸开了锅,有心急的,已经八卦上了,剩下的,渐渐聚焦到明明身上。


 


当演员的,最忌讳人多怯场。但他仍本能地拽了拽衣角,调整了一下坐姿。


这些朋友,会中文的不会中文的,都好像记住了这个称呼。浩哥肯定不会痴线到整天把他挂在嘴边,那又是怎么让他们印象深刻?


也许是察觉了他的不安,浩哥大手一摆:“你们要问的,以后会有答案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

和从前在万合一样,浩哥依然是那类举足轻重的人物。朋友们听过他的话,也就不再追问,开始聊起别的话题。


 


他十分感激,向浩哥看去,浩哥也看着他。


两人终于不再躲闪,相视着一笑。


 


 


14


 


临到散席,浩哥让大家再坐一会儿,自己到柜台边结账。


休二闲着没事,看到浩哥的杯子空了,便拿剩余的葡萄汁满上。明明见他够不着,于是端起杯子去接。


休二却没站好,肩膀一抖,葡萄汁稀里哗啦地泼他一身。


“啊,真是不好意思!”这位日本友人忙跑过来,用纸巾擦他面前的一大块紫红。


“没事没事,”他衣服是白的,很难擦干净,“我到洗手间处理一下。”


休二放下纸巾:“我也陪你去。”


 


这家餐厅的光线很暗,棉絮一样缠在眼球上,让人看不清物件的轮廓。


但是,从洗手间的镜子里望去,却刚好能看见柜台上的一盏大灯,把那里的人都照得亮亮的。


浩哥正仔细地对账单。那背直着,头低着,眼睛垂着,确实挺迷人的。


 


“看呆了吧?”休二压了几泵洗手液,涂在明明的衣服上。


“没……”他刚想反驳,又觉得没什么意思,索性大方地承认。


“Millay也是被他这副样子吸引住的。”休二笑,“Millay占有欲强,口无遮拦的,还希望你不要介意。”


“嗯,没关系。”他搓出泡沫,接在水池边,用水冲了冲。


“不过话说回来,”他顿了顿,想起刚才的疑惑,“你们怎么都会知道我的?”


“这个……”休二一滞,颇为犹豫,“你真的想听吗?”


他看休二的样子,知道事情可能有点复杂。但话都问到这里,他又想了解浩哥过去一年的生活,没有不听的道理,便对休二笑了笑:“你尽管说吧。”


休二闻言,叹了声气,看了一眼远处的浩哥。


“那我就说了。”他手一撑,坐到明明面前的洗手台上,“我们团队,一开始没这么多人。最先只有我,Millay,以及三位申请延毕的学长。Millay是有一次撞见浩一个人拍片时认识他的。Millay说,浩的手法很专业,想法很灵,所以把他招进来。这话倒真没错,浩简直是个十足的工作狂。他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满满的,反正能从早上一睁开眼,一直忙到睡觉。”


 


最先,休二他们都十分钦佩浩哥的这种计划性和执著。可是渐渐地,有人发现,浩哥根本是在用这些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因为甫一安静,他就会走神,然后流露出一种极为落寞的表情。


Millay试过去问,但都被浩哥轻描淡写地绕开,不得而终。


直到15年冬,他们的短片《回到未来》在电影节上获奖,准备筹资拍成长片。Millay把庆功宴定在诺和区的一间别墅,主办方和许多投资商都来了。浩哥将他们一个一个敬过来,说服了一位大方的财主。


也不知道是他酒喝杂了,还是自己有意买醉。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,Millay才在二楼的别间发现烂醉如泥的浩哥。


浩哥一见Millay过来,便扑过去拉住他的手,口齿不清地大喊:“Millay,你演的真是太棒了!”


Millay是短片的主角之一。


“表情、动作、台词……一切都太到位了。”浩哥眯眼笑着,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,十分用力。


Millay看他腿都快直不起来了,深一脚浅一脚像踩在棉花上,就赶忙扶他到旁边的椅子坐下。


他还是笑,一遍一遍地念叨着,Millay你演的真是太棒了。


慢慢地,脑袋埋到Millay的膝盖上,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。


浩哥没有松手,露出的小半边脸依旧是痴痴怔怔的笑。


但他嘴里开始叫着另一个名字。


“明明、明明、明明……”


叫着叫着,眼泪就出来了。他埋得更深,只能看见头发和衣领间一段后颈剧烈地颤抖着。


 


“在场的人都惊呆了。”休二摇摇头,“可是事后谁也不敢去问。Millay旁敲侧击过,但浩只搪塞说是酒后失态,从不回应。所以,今天他突然主动提起这个名字,你该明白大家有多好奇了吧。”


 


明明默默听着。本来对着水龙头搓衣服的手不知何时停住了,眼睛也呆呆地盯着镜子里浩哥的身影。


浩哥还是低着头,正把钱放进钱包里,柜台的灯落在他的后颈上。


那曾剧烈颤抖过的后颈,现在亮晶晶的,像在发光。


还有点刺眼。


 


他用手背揉了揉眼。


“沫子溅到眼睛了。”他这样解释。


 


 


15


 


出了餐厅,浩哥与大家告别,陪他回去退房。


两人并肩走着,穿过大大小小的街。


他就在他身边。


像大学时候,无数个赶着去上课的清晨。


像在北京的时候,无数个一起回家的黄昏。


无论哪个时候,他都以为会是永恒。


可事实上,它们都变成了回忆里经久不散的一个梦。


 


这一刻,也会变成梦吗?


 


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,特别紧地。


如果是这样,就让这条路,一辈子都走不完。


 


“怎么了?”浩哥察觉他的动静,转过头看着他。


他失神地抬起脸,镜框藏在刘海里。


浩哥一愣,随即笑了起来。


“傻小子。”手探到他的刘海前,慢慢理好,“别害我担心啊。”


 


被他抓着的那只手,则反握过来,正式牵好。


一起走完前面的路。


 


 


16


 


Millay、休二、浩哥合租一套房,共用一间客厅,两个厨房。每人的卧室都挺大,自带卫浴和阳台。


浩哥的房间里有专门剪片子的台式机、X-BOX、放书和片子的架子、音响,甚至还有投影,唯独少了多一块打地铺的空间。


明明老实巴交地问:“所以我俩要挤一张床吗?”


“不然呢?”他笑着反问,走到卫生间帮明明开淋浴,“左边是热水,右边是冷水,毛巾、洗发露和香皂都在那边,记得自己拿。”


“知道了。”明明顺着看了一遍,把手搭在衣摆上,正要脱衣服,忽然一顿,“浩哥,你,你出去啊。”


刘浩眼睛一动,反应过来。他别开目光,脸上发烫,手忙脚乱地退到门外:“你慢慢洗。”


 


即使关了门,还是能听到哗哗的水声。


玻璃门上起了一层水雾,看不清里面的人。


刘浩呆了一会儿,才发现自己脖子的朝向不对,赶紧拧过来,对着电脑里白天刚拍的片子。


镜头基本到位。这一幕讲的是两位主角在公园里散步,Millay饰演的那位要求作家修改小说的结局,让自己和书中的情人得成眷属,但作家不同意,两人起了争执。


但是,从前一幕跳到这一幕,似乎缺了点过渡,需要再去上个场景补拍些镜头。


他想了想,在剧本上作下记号。


 


这时,水声停了,洗发露的香味散了出来。


真香。怎么我用就没这么香。


刘浩不觉停下键盘,脑子里蹦出一些旖旎画面,弄得他有点不好。


里面空了一阵,仍不闻水声。


他咽了咽口水,嗓子竟带着点沙哑:“那个,明明啊,搓好头了就赶紧开水吧,别冷着了。”


可是没人回应。


 


半分钟后,明明的声音响起:“浩哥,这个水怎么出不来啊?”


“可能是你关得太久了。你把龙头拉开,过会儿就有水了。”刘浩从座位上起来,往浴室走。


“哦。”明明照办,耐心地等了片刻。


“还是没有吗?”玻璃上的水雾已经少了大半,某些影子若隐若现。


“没有。”


“……那我进去看看?”


“哦,你进来吧。”


 


浴室里热腾腾的。明明正背对着他,拨弄上面的管子。


你怎么能拿屁股对着一个基佬呢。刘浩的视线刚触到他的小腿肚子就收了回来,感到压力很大。


他往旁边拿了浴巾,丢到明明身上。


“那个,遮一下。”


明明也才意识到,连忙裹好浴巾往胳肢窝里掖了掖,头上的泡沫化成水,顺着脸颊流下。


刘浩目不斜视地盯着喷头,一声不吭地检查部件,一张大黑脸却红得要命。


明明看着他这副正人君子的作派,忽然就憋不住,漏出一串欢乐的笑声。


“你笑什么?”他满脸荒唐地看他。


他笑得太急,咳嗽了好几声才顺过气来:“我想起以前我胳膊折了,你帮我脱衣服,还跟我一个隔间搓背,也没见你害羞呀,怎么现在……现在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

“你……”刘浩一时语塞,有些好气地笑了。


 


明明一笑起来,卧蚕就大大地鼓着,嘴巴也开心地咧着,露出些许的牙肉。


但又有水雾把他浸得唇红齿白,睫毛根根清晰地林立着。


 


就是因为想要看到这样的笑容,他才长久守候。


 


刘浩吻过去的时候,喷头的水刚好送出来。


温热的水流散开一圈白雾,弥漫在他们的眼耳口鼻。


更细小的水珠,则碎在他们额头和发梢。


 


刘浩想起那个冬天,明明从围巾里抬起头来,阳光把他堆得闪闪发光。


原来是不曾消失的美好。


哪怕一个短暂的,只在唇面点过的吻。


 


 


17


 


等他洗完澡,已经十一点了。


明明正襟危坐,手里捧着那本《Film Directing》。


“喜欢看?”他拉上窗帘,关掉电脑和台灯。


“嗯。”明明不敢看他,好像还在因为刚才那个吻而不好意思。


“那一起看。”他爬上床,到他背后,下巴磕在他的肩膀。


明明被他一挨,触电般地一闪:“哎,困了,不看了。”


他笑了笑,也不急着凑过去,只悠哉地从浴室里拿了毛巾回来。


 


“那帮我擦头发,嗯?”


“……好吧。”


 


明明接过毛巾,半跪在床上。


他沿床站着,低下头去。


毛巾在发间窸窣,痒痒的,又很舒服。


 


床头的灯照过来,两双眼又静静地对到一起。


他直勾勾地看着他暖褐色的虹膜,那里留着他的影子,澄澈而明亮。


 


这么互望了片刻,明明觉得自己全身引火,不由得往后一挪。


浩哥却顺他的方向靠近,不留空隙。


“别这么近啊……”明明抱怨着,抬脚踹他。


他侧身一避,因着重心失衡的瞬间,兜住他的后腰,两人一起倒向床头。


 


不过终究是莽撞了点,没把握好。


只见两只脑袋砰地一撞,一记闷响。


明明吃痛地揉着前额,同时伸去另一只手帮他揉了揉。


他任明明揉着,享受地眯了眯眼,视线在他身上漫游。


 


鼻子,嘴巴,脖子,锁骨……它们的边缘呈一种干净的透明。


很奇怪,这些原本足够熟悉、过眼千遍的地方,现在竟然散发出新鲜的诱惑。


他说到底也是情欲动物,怎会白费春光。


于是略一倾身,将唇贴到他的颈侧,比着肩线,一寸一寸亲吻下去。


明明脖上一抖,或是受不了这猝不及防的亲密,竟关不住喉中一声低吼,手慢慢抓住他的肩。


他一路侵占,厮磨轻咬,直到那敞着袖口的肩头。


里面隐约透出自手臂连到后背的一块肌肤。


上面似画地图,着着几抹疤痕。


它们的颜色在灯光中并不显眼,可依旧触目惊心。


 


“这是什么?”


刘浩立时皱眉,停下动作,一把撩开他的领子。


深深浅浅的印子遍及整个后背,远不止这一小处。


“这是什么?!”他又问了一遍,音调蓦地提高。


明明愣了愣,随即推开他的手坐起来。


 


“……不小心烧的。”


“怎么烧的?”


“就……没注意……”


“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伤到了?!”


“没有了……”明明说完,却下意识地缩了缩腿。


他敏锐地随着他的动静看去,脚上赫然一道细长的灰褐。


“这是什么?”


“爬山,树枝割伤的。”


他喘着粗气,摇头:“……我不信……”


 


明明不知如何回答,只好用手抚了抚他的背,以平静的眼神看他。


他不愿和浩哥分享那些细密纠葛的故事。


那是两人得获重逢的资本,然而太过沉重。


——就像浩哥趴在Millay的膝盖上叫他的名字。


 


他们都曾孤独。


但是,孤独和孤独相撞,就不要再提孤独了。


 


浩哥在他的注视下,逐渐平息了面上的怒红。


他笑:“我有点困了,咱们睡吧。”


浩哥要说些什么,却又噤声。


因为他的眼神,是不要再问的意思。


 


两个人,拉了灯,一人一边,共盖一被,中间好像隔了条银河。


明明卧在这端,看着窗外流离的光点。


浩哥一动不动,也不知睡着还是沉默。


 


“你……”良久,那边一句试探,“说的都是真的吗?”


“是真的。”他说。


“背上没注意,所以烧的?”


“是。”


“腿上爬山树枝割了,所以伤的?”


“是。”


“好。那你这一年,怎么过的?”


“吃饭,睡觉,拍戏。”


“……那,”那边顿了顿,似在犹豫,“她呢?”


他们都知道他在说哪个“她”,他选择沉默。


黑暗里,彼此都没了声音。


 


刘浩等了很久,才缓缓转过身,朝着他的背影。


那静止的轮廓,像一座海中的孤岛。


 


这孩子,越来越藏得住心事了。


一股心疼和无奈,扎进胸口和血肉。


他迟疑了一会儿,还是过去抱住了他。


头抵着他的后背,手轻轻揽住他的腰。


 


别怕,有我一生伴着你。


 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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